獲得遠距力的第一個障礙,是心態上,對穩定感的執念。
我是事業單位出來的人,最早我的工作單位,開頭都是“中央”“中國”字眼。俗稱大家說的,國字頭。在某種世俗眼裏,我的起點不低,甚至是非常幸運的。傻子才走。但我就是那個傻子。
我在墨西哥的時候,認識壹位美麗的女士,她當時40出頭,與馬來西亞富商離異,在墨西哥遇到現在的靈魂伴侶,比她年紀小不少,但是她現在非常幸福。她說,第壹次婚姻裏,她不愁吃穿,每天出門時,門口壹排車鑰匙,全是豪車,供她出行選用,像換衣服壹樣換車開。但是,那時候,她不幸福,心裏空空的。年輕,不知道什麽是自己想要的,不懂什麽是幸福,後來當然分開了。
我理解,離開我曾經的工作時,也有類似的感覺。
可是,離開壹份穩定的工作,失去穩定的收入,對壹開始的我來說,當然是極其挑戰的事。
加上我的父母提供給我的生活,從小到大,也是穩定無憂的。換句話說,我在穩定的環境中,生活慣了。
幾十年來,周圍沒有人示範給我不穩定的生活如何過?相反,我自己,就是壹個異類。這是很實際的問題,不懂如何在心態上面對、以及如何在行爲上應對。但是我知道,如果要完成某些渴望,這就是我必然要面臨的。
2017年,我離開了穩定的工作。我的成長,也伴隨著那個時期的事業開展,我不再大量接占星塔羅個案,轉而大量開寫作營,壹期又壹期的寫作營,也陪伴著我不斷不斷地穿越,不斷不斷地找到那個內在穩定的力量。
外在不穩定的時候,妳的內在穩定,才是答案。
在那些日子,一篇篇文字流動出來,壹首首詩歌跳動出來。在夜晚、在窗邊、在咖啡館、在青年旅社、在酒店、在長途車……我帶著壹個筆記本電腦,加上壹本小手賬、壹支多色圓珠筆,就這樣壹邊自己書寫,壹邊帶領寫作營。
來來去去的學員,一期一會的相聚,有人感動有人不舍,有人借此看到自己,有人因此進入下壹個人生階段。而我,何嘗不是。
只聽到內在呼喚著:我要把這壹生,當做最後一生來過!我要最大程度的探索,關于創造之力在我細胞裏的那份可能性,那份被封鎖的力量,到底是如何?
那些年,我最愛的氣泡水,最愛的美式咖啡,加上一個本子,一部筆記本電腦,就是眼前常常出現的兩個小景觀。
記得,18歲的時候,我讀到一本震撼心靈的書,是傑克·倫敦的《荒野的呼喚》。十幾年來,我大型斷舍離了好幾次,但是每次斷舍離,我都沒有斷掉這本書。
直到2019年,我告別十幾年的感情。同時,也斷掉了那本《荒野的呼喚》。
因爲那一年,我接納了自己的一切,接納了所有的不敢、害怕。我最大的害怕,就是離開這段明明不適合,卻羁絆多年的感情。
我也接納了自己改變的渴望,以及與渴望同行的——恐懼。渴望,總是與恐懼同行,花了一些時間,我終于擁抱了這個美麗的矛盾。
我像傑克·倫敦筆下的巴克壹樣,跨越2000公裏,從熟悉的北方居所,一路南下。命運告訴我,回到南方。
這些年,我學會三件事,敢接受、敢拒絕、敢失去。
輾轉國企、事業單位、大學、私人企業,這些經驗只是,讓妳更加知道,妳是誰?如果妳只是爲了一份工資、某種社會身份去做選擇,就永遠沒有巴克離開美國加州溫暖山谷,去往阿拉斯加遇見內在野性的旅程。
妳和我,何嘗不是那精致又無憂無慮的犬,卻深埋著一只自由而野性的狼的靈魂?
那些年,我讀著蓋瑞·施耐德的《禅定荒野》,讀著一行禅師的《故道白雲》,讀著埃裏克·布雷姆的《山中最後壹季》,那些年,我輾轉來去,連攜帶繪畫顔料都嫌繁瑣——只剩心中的那一只筆。
那一只筆,從迷茫中爲我支撐起一片天空。
當妳連接到內在荒野,看到一切的穩定都只來自于內心對自己的認知,當妳足夠愛自己,了解自己,接觸到自己內在很深很深的地方,那麽無論在哪裏,妳都會保持穩定,或很快恢複穩定。
遠距力,從聽見內在野性的呼喚開始。
2024.7